巴尔城,一座繁荣的城市。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,商人都在兴致勃勃地招揽客人,时不时有感兴趣的人停留下来挑选商品,但人数并不多。并非这里的商品没吸引力,而是在这经过的人大多都是有着同一个目标,那是在这条街道尽头的一栋建筑物——威海商会。
不过,在这条街道旁边同样通往威海商会的街道却不是人山人海,只有数十人赶着马车前往和离开商会。双手上戴着同样是铜色的五枚戒指和两个护手的黑发少年也在此列。拉菲斯驱使着空无一物的马车,缓慢前行。
密密麻麻的人在商会的大门进进出出,里面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,各种吵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。拉菲斯挤过拥挤的人群,艰难地走到前台。
拉菲斯把一个形状奇特,上面刻印着符文的石头放在前台的装置上,很快便凭空浮现出文字。前台在确认信息之后,伸出手,“拉菲斯先生,请您解除烙石的锁定魔法。”
虽说使用敬语是工作上必要的,但拉菲斯一直都无法习惯别人这么叫他,从事烙石者这一行业两年也还是觉得不自在。回应了一声“嗯。”之后,拉菲斯轻声地说了一句话,那是十分古老的语言,就连拉菲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期的语言。在培训时,讲师也就只是说这句话的意思是‘解除’而已。
“请收好餐票。”前台拿出一张餐票给拉菲斯,然后又补充了一句,“拉菲斯先生,请在吃完早餐之后,到主管办公室找格瑞斯先生,他有事找您。”
“哦。”拉菲斯没有多问缘由,既然是上司的命令,只要做好就行。
——威海工房
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一名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。单从外貌而言,中年男子和这个摆满各类武器、防具的工房里十分相称。可他却把与魁梧的身材相比显得过小的西装硬套在身上,粗犷的脸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,最让人不可接受的,应该是那显得文质彬彬的语气吧。
“是的,全是中级魔法装备。”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道。老头在这里很多年了,在常年锻造、修复武器的工作下,还拥有着让年轻人羡慕不已的肌肉分布均匀的身体。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柄长约三十厘米的短刀,颤抖的双手看上去像只是托着刀就已经尽全力了。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见老头在他面前显示出老态龙钟的样子,不过很快就察觉出那不多时兴奋的反应罢了。
“格瑞斯,你看着刀上的宝石。”老头指着刀柄前端与刀身分隔处上的宝石,提高声音沙哑地说。
“这是?”格瑞斯看着这颗美丽的宝石发出了疑问。
“是拉尔菲斯宝石!是拉尔菲斯宝石啊!居然把一颗拉尔菲斯宝石嵌在一柄中级魔法刀上!这是多么的、多么的浪费啊!告诉我!这是谁?这是谁交给你的?”老头眼中充满狂热,一个劲地在表达自己的兴奋与对刀的主人不识货的不满之情。
“前天晚上,一个女人交给我的。”
“那她呢?她是谁?能如此奢侈的打造两把中级魔法武器,她肯定还有没使用的宝石,只要一颗!只要我得到一颗,就可以打造出我一生中最完美的武器!”
“现在还是不明,那个女人身手很好,把商会派去跟踪的烙石者全都甩掉了。”格瑞斯按着老头的手,让他冷静下来。
听到格瑞斯的话,老头眼中的火光暗淡了下来,急促地吸了一口气,颓废地坐在了地上,口中低语着什么。格瑞斯叹了一口气,把桌上的装备收拾好,也不理会老头有没有听到,只说了一句道别的话便离开了。
在商会里,显得混乱的只有一楼的大厅和装货仓。其他楼层的人数也多,但基本都是工作人员,不必像装货仓那样赶着记录和装卸货物,也不必像一楼的前台那样接待烙石者和客人,所以更加井然有序。
格瑞斯走在走廊上,路过的人都向他打招呼,并不是上下级那样的问候,而是更像亲朋好友一般。并非由于规定,而是烙石者部门的一个风俗,上司与下属之间没有上下级之分。在威海商会最初的一批烙石者为了让大陆的人们接受‘运送物件’这个崭新的服务,在各种方面做了很多的努力,用了十数年才赢得人们的信任。当中的艰辛只有他们知道,因此不会因等级、年龄大小而区别对待。
格瑞斯刚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,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,两柄短刀泛着寒光交叉架在他的脖子上。来者正是拉菲斯,凛冽的目光直直地和格瑞斯对视,手部猛然用力,把两柄刀收紧,从这架势上看,是要把格瑞斯的头砍下。
本应是很简单的事情,刀却没有如拉菲斯所愿那样移动,因为格瑞斯已经用两只手从刀背上抓住刀身了——各用了两根手指。
“不是叫你先去吃早餐吗?你看看你,都没力气了啊。”格瑞斯轻描淡写地说,看来这样的事情都发生过不少,已经习惯了。
“切。”拉菲斯收起刀,站到一旁,“这次叫我来,该不会又是晋级的事吧?”
“嗯,确实有一点关系。”格瑞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,随手把包好的装备扔到办公桌上,一些文件因此而散落刀地上。
“这是?”
“某位女士要求交给你的魔法装备,我已经看过了,和你现在用的装备一模一样,不过更高级。”
拉菲斯把布掀开,两柄精美的短刀,五枚铜色的戒指和一个铜色的护手,除了少了一个护手
和更加老旧之外,确实和他身上的装备相差无几。
“女士?是我的姐姐?”
“不,从外表上看上去是东方人,黑色长发,有点天然卷,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,你有印象吗?”格瑞斯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
“你觉得是‘暗刺’的可能性有多少?”格瑞斯再次问道,不过这次很明显地压低了声音。
“‘暗刺’里确实有不少和我使用相同武术的人,但拥有中级以上的魔法武器的人也就只有首领和几个高层,这些人都在三年前死了,我想不是‘暗刺’的人。”拉菲斯思考一会儿,很快便给出了答案。
“你的回答就是这样啊,罢了,会长也说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,我就不深究了。这些装备就交给你自行处置。接下来,就是有一个时长长达一年的D级配送任务要跟你说明。”
“长达一年?第一次听说有这类任务。”
“这也是商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委托,听好了,我只说一遍。这次任务是要你送一名叫艾欧的奴隶到格拉夫斯王国的吉尔斯城,通常这种差不多跨越整个大陆的委托都会用魔动车运送,但委托人特别表明不要这么快送到,一定要来年的辉之月送达。”格瑞斯把那显得秀气的圆框眼镜摘了下来,现在的他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严肃,“原本打算是让各个城市的烙石者进行转运的,可前天出现的女性把这些装备交给你,出于各种考虑,我和会长决定要你独自一人进行这个任务,并且当成是晋升C级的测试。”
“出于各种考虑?”
“嗯。因为这次的委托人和奴隶有点特殊,商会的上层们都觉得这个奴隶由复数的烙石者转运有点不妙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不能跟你说太多,我能告诉你的,只有目的地和奴隶名而已。”格瑞斯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,“这个是奴隶的购买证明,用这个去奴隶市场领那个奴隶。还有,有一点需要注意,委托人表明了,无论他人出价多少,绝不转手。”
“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,我可没说我一定会接手。”
“拉菲斯,你那一批烙石者是商会下了血本培养出来的,也是有史以来底子最好的一批,也有预期的成果。可只有你,一直停留在D级,鉴于你曾经的经历,因此商会不得不考虑将你调到战斗班。”格瑞斯倒了一杯白开水,悠悠然地说,“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拉菲斯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他的无奈,“那我走了。”
“慢着,你对那个奴隶的身世没兴趣么?”
“不过是个货物,不需要了解太多。”
“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你的义父义姐吧,免得又来投诉我们商会了。”
格瑞斯看着拉菲斯离去的身影,露出了略为严肃的表情,他拿出放在抽屉里的糖,一勺一勺地倒进白开水里。
‘要是会长的猜想没错的话,拉菲斯或许会成为拉拢恶魔的关键……但真的能依靠一个‘罪人’吗?’
格瑞斯前前后后往白开水里倒了十几勺糖,最后所呈现的液体称之为糖浆也不为过,可他像是把这视为名茶般,用鼻子嗅了嗅,似乎被那香味所折服,准备往嘴里送。
“当啷”玻璃制品碎掉的声音响起。
只见格瑞斯半侧着身子,手上的杯子只剩下把手,糖浆和玻璃碎洒落在西装上。白色、粘稠的液体在黑色的西装上显得格外肮脏,而格瑞斯没太大的心思理会这点,他口中正咬着一支箭。只见他一手拿开箭矢,开口大吼:“米娅!说多少次了!我在办公室里时,刺杀游戏就暂停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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